池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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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病弱人设给了小范大人(4)

闲鹅虚弱一整章预警!!庆闲发糖()。谢谢上一篇送礼物的姐妹,还有等待小范大人已久的朋友们,抱住猛亲🥰最后求评论


前文见合集

  七、


  范闲来不及与宜贵嫔解释,牵过李承平的手查探着脉象,确是中毒迹象,但好在毒性不强,症状尚轻,必须立即催吐。三皇子有些不明所以,很快发觉腹中抽痛,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蹲了下来。


  费介在离宫前曾为范闲备过一些用藜芦、常山等制成的应急药丸,他立时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枚细小药丸,半途被一人骤然伸手拦下。


  “平儿怎么了,你要喂他吃什么?”宜贵嫔匆忙上前将男孩护在怀里,神情惊疑不定地看向范闲。她毕竟久居深宫,性子再直朗,面对无法掌控的局势时也保持着应有的警惕。


  “老三中了毒。”范闲注视着宜贵嫔紧张神态,不再动作,很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,“这药丸是催吐的,没有毒性。”


  “中毒?何时?”宜贵嫔神色更是惊诧。庆帝并不耽于声色,因此后宫妃嫔并不多,已有子嗣更是寥寥,而太后又极为厌恶以伤害皇子作为权力斗争的手段,因此庆帝在位这段时间妃嫔之间尽管时有言语交锋,也未出现过对皇子下毒的情况。


  “是慢性毒,时间不会太久,毒性延至此时才发作。”范闲理解对方心中的不信任,从案上瓷盏中取出一小块糖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,丝丝甜意在齿尖化开,确认糖糕无毒。他在饮食方面一向小心,是以每日餐食由宫人经手送至吟风阁后他都会预先查验有无投毒,今次也是一样。他轻声道:“姨娘信我,毒并非出自我院中。”


  宜贵嫔虽然不太理解何谓“慢性”,但见对方眼神真挚,甚至亲自试毒,也打消了大半疑虑。


  范闲微松口气,将手中一枚细小药丸放在三皇子面前,示意其服下。


  李承平疼得小脸都有些发白了,依然犹豫着没有去接,迟疑地看向母亲,见母亲并未阻止,焦急地催他服下,只好咬了咬牙,张口将药丸含住吞服下去。


  不一时,早有宫人将铜盆取来,领着三殿下去到一旁吐起来。


  范闲沉默看着宜贵嫔一面着急地为儿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,一边轻拍着他的背,面色渐渐凝重起来。毒性发作间隔不会太久,也不会太短,三皇子恰好在此时毒发,那下毒时间只可能是来吟风阁的路上。究竟是哪方的势力会对一个年仅八岁的皇子下手?


  不论是谁,他知道,今日的事情不会善了。


  


  


  含光殿内,太后端坐于凤位上,冷漠地闭着眼捻着手里的佛珠,看也不看台阶下那名从进来到现在都始终站得修直如竹的少年一眼。


  似乎终于被那名少年的无礼激怒,侍候在太后身侧的一名老嬷厉声喝道:“范闲,见到太后为何还不跪!”


  “陛下特旨命臣留在宫中养伤,还在各宫传了口谕,让宫里的娘娘不必召见我。”范闲似乎未察觉到对方的怒意,并不回答对方问话,淡笑着看向座上人道,“不知太后找臣前来有何事?”


  太后幽幽开口道:“这么说哀家的孙儿在梅园中毒,哀家也不能传你来?”


  范闲面色未改,平静道:“您言重了,三皇子只是在自家宫里吃坏了肚子,幸好被臣及时发现,这才治好了三皇子的腹痛。”


  “当时在场人都瞧见了孙儿是吃了你园中吃食才中的毒,你以为能瞒过哀家?”太后最是不喜有人在自己面前巧言令色,霍然睁眼,语声微沉,斥道:“跪下!”


  洪四庠走到范闲身后,暗暗携了些力道,猛然抬脚踹在对方膝弯,范闲反应未及,被迫跪倒在地。


  贯穿伤在腹部,这猝不及防的一摔让数日来才开始结痂的伤口直接被扯开,如同被人重新捅了一剑,剧痛立即蔓延至全身,他忍不住闷哼一声,随即紧咬下唇,双手撑着地勉强直起上身。


  范闲喘息着,半抬起头,不顾礼数直直看向太后:“以强势压人,别人心里也不会真正敬重你。”


  太后斜眼冷睨着狼狈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名少年,从那双清冽的眼眸里竟是看出了些许悲哀和怜悯,就是没有畏惧和臣服,像极了那个女人死前的姿态,不屈从,不卑下,明明已是阶下囚,可那似悲似悯的眼神仿佛她才是上位者。她更加笃定,这个人就是那个姓叶的妖女的种。


  太后冷哼一声,就着刚才的问话继续问道:“你有何解释?”


  范闲轻蹙起眉,强压下伤处传来的绵密疼痛,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和冷静,不答反问道:“既然太后说有人看到三皇子在我这中毒,那也应有人看见是我救了他。我若害他,何必救他?”


  “哀家知道你是费介门下弟子,善于制毒用毒,你救他是想让他母亲感激你,让柳家也成为你的助力。”


  “柳姨一向待我很好,我何必多此一举行此险招?倒是三皇子来梅园前吃过什么才是最应该去查的。”范闲心中冷笑,一时忘了自己身世,暗忖把故事编圆的能力还得是这一子家人能想得出来。


  太后面色微沉:“就因如此,才没人会怀疑是你做的!”


  范闲冷冷看她,毫不退让:“太后可让洪公公搜我的身,我从入宫起身上就从未带毒,所带的药都可自服。”


  “费介时常出入皇宫,怎知不会将你身上毒药带走?”太后似是有些倦怠,并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:“不必再谈,你便跪在这好好反省罢。”


  “太后难道就不想查清毒害三皇子的真正凶手?”范闲望着太后起身就要离去的身影,眸色镌寒,忽然开口问道。


  太后不答,转头看向范闲的目光阴冷寒凉,似乎觉着没有必要与他多言。


  “您身为长辈,却不关心真正想害自己亲孙子的人是谁。”胸腹处涌起的阵阵不适让范闲掩唇咳了两声,轻轻摇头叹息道,“我真是替三皇子感到悲哀。”


  “放肆!”太后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现出了愠色,向洪四庠使了个眼色,看向范闲的眼神变得极为怨毒。


  范闲身侧的那名洪公公领命走到跪着的人面前,将手高高扬起,以着极其具侮辱意味的姿态,一巴掌朝着他的脸颊扇来。洪四庠不担心面前这个年轻人有能力反抗,却未料下一刻挥出去的巴掌停在了半空,低头看去,他的小臂竟是被对方修长的五指勉力握住,也是略略吃惊。洪四庠再对上范闲满是讥讽的眼神,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还有胆子反抗,终于现出了隐隐的怒气与杀意。


  他知道范闲已经是强弩之末,毫不费力就甩开了对方的桎梏,趁着范闲被那力道带着向后倒去,另一手五指并拢化掌为刃,向着范闲脆弱细长的脖颈处切去。


  就在这名始终深藏不露的老太监动了杀机的那一刻,范闲心中已经确定,今日之局是冲着自己来的。他不敢大意,勉强调动起体内真气向后仰倒避开那致命一击,余光瞥见对方已掠至半空抬腿袭向他的腰腹,凭着五竹经年累月训练出的反应能力迅速侧身翻滚避开,但到底是重伤在身,动作稍有迟滞,后心处还是被那股强劲内力带起的余风击中。体内真气终于四散,贯入经脉冲击着内腑,他下意识掩住唇,便有血迹顺着指缝间溢出。


  太后止住了洪四庠还要继续上前的动作,在身旁宫人的搀扶下走到范闲面前,这才看仔细了那少年的眉眼。长时间的病痛缠身让他整个人清瘦了许多,眉眼也因这份清癯更添了几分不显凌冽的脆弱感。也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,他的眼尾略微染上了些红晕,眸子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。少年看着她的眼神依然不见恨意与惧怕,只是比起最初多了几许切实的悲哀和失望,不知何故竟戳得人心中有些发痛。


  太后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,不解于她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,但瞧着那人和他母亲令人生厌的容貌愈发的相似,心中更是憎恶不喜,不再看范闲一眼,杵着拐杖转身向外走去。


  洪公公看着被他击伤的范闲此时还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,冷漠地走到他面前:“我劝你还是乖乖跪着比较好。”


  范闲并不看他,依然一言不发地无数次尝试着站起来,但因洪四痒先前强迫跪下的一脚带了暗劲,竟让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起身。


  洪四痒似乎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,附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:“你若此时不跪,一会儿太后派人从梅园里搜到什么也说不准。原本只是太后发怒,尚无实据治你,但搜出证物就难说了。谋害皇子,祸及满门,你打算因你一人害了范家?”


  范闲瞳孔骤缩,蓦然抬起眼帘看向洪四痒。不是恐惧于太后权势,而是震惊于太后手段。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,根本就没有凶手,或者说,下毒的正是审问自己的太后。理由很简单,太后察觉到了他和叶家的某种关联,此时自己在宫中养伤,正是老太太动手的最佳时机。所有人都知道庆帝对他的格外殊宠,若非谋害皇子这样的罪名,就连太后也不好下令杀他。所以毒不致命,发作缓慢,就是算准他会救三皇子,而他也因此难逃莫须有的指控。


  范闲又闷咳了几声,因为跪的时间太久,他的伤处早有鲜血渗出,顺着雪白的下摆滴落在地上,可比起身上的疼痛,他依然觉得在宫中见识到的无情更令人难以忍受。


  他勉强平复了心绪,冷冷看向洪四痒:“所以……太后布下这局是为了在今日杀我?” 


  “范公子的确聪明,只是知道得晚了些。”洪公公面露欣赏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后辈,有些惋惜地摇头道,“在宫中扮演直臣的角色,有朝一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

  


  八、


  太后走后,大殿中央便只剩范闲一人。他的容色已经极为苍白,浅白的衣衫上早已洇开大片的血迹,但他依然低着头,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上。殿内暖炉早已撤走,他本就穿得单薄,彻骨的凉意让他的下身几乎失去全部知觉,肋骨处仿佛压着千钧重石,身上新伤和旧伤的同时发作让每一次的一呼一吸都刺痛着他的肺腑,成为一种难言的酷刑。


  起先他还能听到殿外宫人来回经过的脚步声,盯着桌案上的燃烛闪烁跳动的微弱火苗,到了后来,寒冷与疼痛将他的感官渐渐剥夺,他的耳鸣越来越重,周围事物也越来越模糊,他渐渐感受不到地板寒凉刺骨的触感,心中某种意念却强迫着他不能倒下。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也不知道那名太后是否真的打算让他就这么跪死,但他清楚太后的确有罗织罪名的能力,他不能拿范府的命运去冒险。


  只是意志终究无法控制身体已濒临极限时的生理反应,他的身体开始不受克制地发着抖,眼帘也愈发沉重,他甚至已经无法靠伤害自己来保持意识的清醒,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。


  又要死了么?他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,如果死后又要带着记忆去到另外一个世界,那他情愿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,没有深爱过这个世界,也就不会再有留恋。


  殿外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名上前的太监来不及问安就被来人一脚踹翻在地。


  守在含光殿外的洪四庠见状也有些意外,忙上前行礼:“陛下,您怎么来了?”


  “范闲呢?”皇帝面色阴寒,并不理睬对方的询问,冷冷问道。


  洪四庠一愣,斟酌着想说什么,庆帝已经推开他迈步走了进去。


  甫一踏进殿内,眼前的情景便让皇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。


  各处的窗户都大敞着,寒秋时节的室内竟是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。而在中央跪着的人微垂着眼帘,似乎并未觉察到有人进来,衣袍下不断渗出暗红的血,瞧着分外触目惊心。


  这位庆国掌握着最大权力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紧张和无措的神色,立时就将身上的大氅取下,披在对方身上,让人半靠在自己怀里。


  范闲身子仍在发着颤,真气四散重创着他的经脉,因失血过多变得格外地畏寒,身上传来的绵密疼痛让他没有任何力气去关注外界的变化,无意识向着仅有的暖源靠去。


  庆帝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,沉默地将人拥得更紧了些。


  众人看着眼前一幕,再一次意识到陛下对范闲的恩宠和维护已经不是寻常臣子能比,甚至连几个皇子都不能及,都屏息着不敢作声,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雷霆之怒。


  良久,待怀里的人不再瑟缩得厉害,庆帝方才缓缓抬头看向洪四庠,眸子里泛起阴戾的寒意:“是你伤了他?”


  “回陛下,这是太后的意思。范公子……”洪四庠话未说完,脸上便挨了重重一记耳光,被打得连连后退数步,脸上立时出现一个滑稽又清晰的五个鲜红指印。他身为九品上强者,竟也来不及躲庆帝隐隐裹挟着内力的一巴掌。不待他回过头,只觉腰骨一阵碎痛,竟是又被皇帝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。


  在外人看来是极寻常的责打,但洪公公作为宫内已知实力最为深厚的人物,竟然都能被庆帝打得如此狼狈,跪在殿外的宫人们瞧着震惊之余不由感到一阵脊背发寒。


  庆帝漠然收回手,仿佛刚才动手的人并不是自己,倾身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范闲横抱起来,沉声道:“把御医叫到吟风阁。”


  几名太监匆忙应是,一刻也不敢耽搁地离开。


  没有人敢对皇帝带走范闲提出任何的质疑,只除了一人。


  “皇帝这是要带他去哪?”殿外,太后领着一众宫人走了进来,语声里带着淡漠的凉意。


  庆帝略略拧起眉头,不解道:“母后因何要为难范闲?”


  “范闲谋害皇孙,哀家自然得叫他来问话。”


  “他没理由杀老三。”庆帝抱着范闲,向外走的步子未停,“如果是为这件事,朕回头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

  见庆帝依然不为所动,太后终于不再遮掩,寒声道:“他是叶家那个妖女的儿子!”


  庆帝脚步微顿,眉头拧得更紧了:“所以母后想杀他?”


  “自打见这孩子第一眼起哀家就觉得眼熟,如今是想明白了。”太后冷笑道,“哀家今日不杀他,将来他还是要祸害庆国!”


  庆帝侧头看着怀里好容易顺下呼吸的范闲,垂下的纤长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道如扇的阴影,苍白的五指微微屈起轻扯着他胸前的衣襟,显得格外温良无害,又格外脆弱无助。


  他似乎在心中决定了什么,回身看向太后,终于缓缓开口,一字一句出口的话有如一块巨石投入湖心,在每个人心上翻起倾天的波澜:“他也是朕的儿子。”


  


  ——TBC—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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